神月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呢?
这件事不止白莹好奇,蓝小灵和老者也想知道,未来和神月接触过的许多人都想,唯独当事人神月,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。
难道神月不想找回曾经的记忆?难道她不想知道自己是谁?又为什么失忆吗?
答案是否定的。
对于自己的过往……无论是曾经的挚友还是身世的谜团,神月比任何人都在意。
可若是追查到最后,所谓真相表明‘自己就是第一剑客’,那神月觉得还不如保持现状算了。
因为第一剑客……根本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啊。
外界传言第一剑客未尝一败,神月却对此嗤之以鼻。神月的记忆很模糊……没错,是‘模糊’而不是‘没有’。她依稀间记得,所谓第一剑客,平日里败尽敌手,在真正重要的决斗中却一次也没胜过。
第一剑客生平千百次的胜利神月一次也没记住,她的全部印象,仅仅是对方在三次绝对不能失败的战斗中的三次败北。
这三次失利,他(她)分别失去了亲情,友情,以及救赎。
不仅伤害了自己,还伤害了身边的人。
因此,神月对这个名义上的“父亲”,其实非常看不起。
“这样的人算什么第一剑客啊,连重要的东西都守护不了,根本连剑客都算不上吧?”充满怨气的声音,同时狠狠咬了口手中的烤肉,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,“我怎么可能是那种笨蛋呢?”
在她的对面,蓝小灵眼神微妙地看着她,不明白只离开了半小时的神月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。
怎么说呢?之前,当神月闷闷不乐地回到火堆旁时,蓝小灵还问过她原因来着,结果被神月一句烦躁的“别管我”给打发了……蓝小灵当时就惊了,真是稀奇啊,原来软糯的神月也有“生气”这种情绪吗?
蓝小灵非常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,只是默默取出一个卷轴(单反)将这一幕记录下来——不出意料的话未来好几年她都看不到神月这种状态了。
论起稀有度来,神月生气限定版.jpg已经算是SSR了吧?
而听到神月的自言自语,蓝小灵就感到胃疼了,竟然说第一剑客算不上剑客……怨念这么大,不会是因为对方是那种抛家弃子的渣男吧?
应该不是,短暂的接触来看,第一剑客不仅不渣,甚至不一定称得上‘男’……
斟酌了一下用词,蓝小灵轻声问道:“你是不是想起失忆前的事了?关于第一剑客的?”
“没……”神月苦闷地道,犹豫了一下,试探着说,“只是,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!如果有一天,我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伤害到你,你会原谅我吗?”
“嗯?这算什么问题?”蓝小灵诧异。
“你就说会不会吧?”
蓝小灵神色莫名,古怪地道:“这要看情况了……你想要怎么伤害我?”
“魂飞魄散怎么样?”
“太狠了吧!”蓝小灵吐槽,又忽然有些奇怪,“你连妖兽都不敢杀,杀人……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。”
“不是杀人,而是……算了,举个例子,假如我们掉进海里了,而且都不会游泳,此时只有一块木板,我因为这块木板活了下来,而你……嗯,因为没有木板被鱼吃掉了。如果我移居海边,每天为你祭奠,你会原谅我吗?”
“这真是生动形象的例子,”蓝小灵嘴角抽搐了一下,同时,听明白并不是神月要直接伤害她时,稍稍松了口气。随即,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,冷声道,“当然不会,我会诅咒你的!”
神月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,然而她还没说什么,却听蓝小灵话锋一转:“我豁出性命让你活下来,就是为了让你把生命浪费在祭奠上吗?”
“唉?”神月一愣,吱唔道,“这不是关键吧?”
“就是关键!你知不知道,生者唯有连带死者的那份期待一起,更好的体验生活,逝去的生命才有意义?”蓝小灵呵斥道,“如果我的死仅仅让你活在自责的阴影中,纵使你还活着,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?你这个样子,我的牺牲不是白费了吗?”
神月一呆:“难道,我应该当什么也没发生?”
“这就有点过了,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吧?”蓝小灵无奈,“不过,说真的,如果我的死让你活在自责中,甚至自我厌恶,自我否定,我很荣幸能让你这般在意,但若是非要选择的话……我情愿你完全忘却我。”
“当然,既然你只是在‘假设’,现在说这些就没有意义了。”这样说着,蓝小灵深深看了神月一眼,不再多言,她当然不会认为神月此时的询问是一时兴起,不过,此时还不是追究的时机罢了。
而神月,则是直觉心中的某片空白,震颤了一下。
自我厌恶,以及……忘却吗?神月摇了摇头,催眠一般的不愿多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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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问题讨论结束,就如普通对话一般没有任何影响,所谓的潜移默化指的都是未来,现阶段,两人依然是以离开魔兽森林回家为目标。
然而让她们惊讶的是,吃完烤肉,两人再度试着离开魔兽森林时,那些拦路的妖兽竟然已经散去了,两人没费多少力气就回到了魔兽森林外的小镇。
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?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说穿了很简单,上午的拦截不过是白莹验证神月身份的手段罢了,而通过中午的对话,白莹已经确信神月就是当年那人。
白莹相信自己的判断,同时,很清楚‘没有任何手段可以约束当年那人’的她,根本就没产生过将对方强行留下的想法,纵使此时的神月看上去很弱。
如此一来,拦截也就失去了意义。
此时的白莹,正在准备必要的行李,在魔兽森林待久了,也该出去走走了。而有了吸血蛭皇提供的神月的血,再加上血魂罗盘(一种追踪血液主人方位的宝具),她可以很轻松的在旅途中确定神月的方位。
白莹并不热衷于取回遗失的记忆,她希望通过多次的‘巧遇’,让神月想起自己。
记得什么人曾告诉过她,感情上的先与后,完全可以对应仆人与主人的关系了,原句大概是“先爱上的是输家”……差不多的意思,虽然她觉得自己只是单方面依赖对方,和爱不爱没什么关系就是了。
至于留在魔兽森林完成老者的承诺?别逗了,既然已经找到了等待之人,承诺什么的就可以直接丢掉好吗?兽族狡诈,整个妖兽族群信守承诺的真心不多,对于白莹来说,能让她无条件信守承诺的就只有一人。
大不了下次见面把钥匙给她们呗……
白莹这边暂且不提,跨越了长达三天……呃,虽然发生了很多事,但确实只是三天的时间,总之,离家了“整整三天”后,神月蓝小灵终于回到了家中……
此时的她们自然不知晓白玉麒麟已经带着钥匙离开了,正计划着修炼三个月后,再次前往魔兽森林挑战。
这还是神月选择性地说明了中午与白莹的交谈内容后,两人推测出对方认识第一剑客,多半也认识老者,战斗时应该会放水的结果。
否则,单论硬实力,她们修炼十年也未必打得过对方……如果按照普通人的修炼进度算的话。
不得不说,人族(神月虽是灵体,但也勉强与人族沾边),无论是哪个世界,都是相当平庸的种族啊……
说了这么多‘计划内’的事情,自然是为了凸显‘计划外’了,奇遇这种事绝对算不上多,但真要是发生了也一点都不稀奇。
当天夜里,回到家中的两人已满是疲惫,随便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了,结果次日清晨,当蓝小灵从睡梦中醒过来时,惊愕地发现,本应在身边的神月已经不见了。
蓝小灵最初还没觉得什么,可找遍了后山也没有找到对方,直到她忽然发现,前房的桌子上压着一封书信。
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,蓝小灵颤抖地拿起书信,上面的内容很少,只有简单的一句话——
“某携爱女修行一月,切勿挂念。——流月亲笔”
笔锋苍劲有力,其间的锋芒似要透纸而出,单这一行字,世间能写出的就没有几人。
书信的旁边放着一本名为《剑道随笔》的书,显然是流月所留。
可蓝小灵却愣愣地看着书信上的字,对旁边的书看都不看一眼。
是这本书没有价值吗?
不,名为随笔,可第一剑客的随笔,自然包含了对方对剑道的感悟,绝对价值千金。
蓝小灵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,朝夕共处了几个月的神月,就这样离开了吗?
没有去想第一剑客为什么出现,单看这一行字,带走神月之人的身份就不用怀疑,这是神月的父(母)亲错不了。
神月终于和自己的父(母)亲团聚,身为她的朋友,按理说自己应该为她高兴才对,可是,可是为什么……心中空了一块呢?
是习惯了吧?已经习惯了有个人陪伴了,忽然分开,自然是有些不舍。养育她的老者,终究不是她的同龄人,这么多年,好容易有一个朋友,一觉醒来,又忽然没有了。
原来,依赖是双方的。
神月依赖她的照顾,而她也依赖神月,依赖有个人,被她照顾。
蓝小灵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,在木屋的屋檐上做了整整一天,直到夕阳落下,夜幕降临,才回过神来。
让她回过神的是不甘的自尊,她想到了一个月后。
如今神月被她父亲带走了,对方是传说中的第一剑客,一个月后神月归来,又会是怎样的实力?
超过自己吗?
自己要被她超过吗?
不要。
绝对不要。
蓝小灵真的害怕了,害怕今后这种一觉醒来神月忽然消失的情况再次发生。这次是她的父亲,那么下次呢?
想到这里,蓝小灵就一阵发寒。
回过神的蓝小灵,在未来的一个月内修炼前所未有的认真,靠着第一剑客的随笔与「心剑之术」的入门,她的实力真正更进了一层。
此时的她绝对不会想到,神月的消失和第一剑客根本没有关系,也不会想到,一个月后,当神月再度出现,实力基本是原地踏步……
那么神月去哪里了呢?
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之前魔兽森林中,神月与狂三的约定?
时间回到两人刚回到家的夜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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